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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

衣櫃裡裝的不只是時尚,也是身體、生活和歷史的樣貌
衣櫃裡裝的不只是時尚,也是身體、生活和歷史的樣貌
作者:黃鈺娟(德國奧爾登堡大學博物館與展覽博士候選人) 衣服除了實際的保暖功能外,也是與外界溝通及形塑自我的工具。德國漢堡藝術與工藝博物館 (Museum für Kunst und Gewerbe Hamburg,以下簡稱MK&G)策展人Angelika Riley女士,在「穿著:七位女性 ── 兩百年時尚」特展裡(Dressed: 7 Frauen – 200 Jahre Mode)(展期至2022年8月28日),以七位女性的衣櫃,串起從1820年起,近兩百年來女性服裝、社會和政治的變化與發展。 本展覽要從一個自1946年後,就沒有被打開過的木箱說起。2008年此木箱進入博物館後,引起了策展人Riley女士,對箱子主人Erika Holst (1917-1946)生平的好奇,於是展開對這位生於戰爭期間女性的研究。她是一位母親,同時也是位重病患者。從這箱捐贈的衣物裡,策展人提出幾個簡單、但卻完整帶出本展覽目的的提問:是誰穿了這些衣服?什麼時候穿?以及為什麼穿?   展覽的源起:七位女性的衣櫃 從一個人的服裝可以看出其不同的社會地位和生活方式,甚至當代對女性身體的束縛與對身體語言的要求。這個展覽共展出七位女性的衣櫃:議員夫人Elise Fränckel (1807-1898)、 外交官夫人Edith von Maltzan (1886-1976)、生於戰爭期間且重病的母親Erika Holst (1917-1946)、藝廊經營者和博物館館長Elke Dröscher (*1941)、時尚雜誌主編Angelica Blechschmidt (1942-2018)、藝術及設計品收藏家Anne Lühe (*1944)和龐克音樂家Ines Ortner (*1968)。她們都是具有時尚意識的女性,是時尚的執行者也是消費者。從婚紗、高級訂製服、日常服飾、抗議活動時的穿搭,到前衛時尚裝扮,她們的衣服和生活一樣豐富多彩。服裝是一種自我表達的方式,個人的主體性可以從其看出端倪,而社會的整體又是由每個個人所組成。 本展覽透過上述觀點,強調每位女性的生平,以其個體性凸顯在各個時代裡,她們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觀眾穿梭在各個不同的服裝展示平台、鐵架中,可以深刻感受到策展人想要透過個人的服裝,傳達每位女性作為當時代的參與者,所擁有的獨一無二的生命經驗。 十九世紀初中產階級女性的服裝及其配件,底層抽屜皆可拉開,擺置較易受光害的織品物件,有蕾絲手套、頭巾、布製捧花和以毛髮編製的耳環。(黃鈺娟 提供)   十九世紀初中產階級女性的穿著典範 首先,策展人帶我們從十九世紀中產階級女性的整體穿搭開始認識。鐵製展架隔著玻璃展示著議員夫人Elise Fränckel女士於1824-1850年間的服裝及配件。玻璃隔出觀眾和物件之間的物理距離,顯示物件的脆弱與易碎。鐵架的現代感卻中和了其中的距離感和時間差。抽屜裡有大量畏光的手工蕾絲製品,展架另一面則展出多頂用來搭配服裝的帽子。這個時期剛好是畢德麥雅時期(Biedermeierzeit, 1815-1848),因都市化和工業化的發展,新興中產階級不斷擴大,其生活方式與需求逐漸取代傳統貴族品味,成為社會的新主流。在大城市開始有商展和市集販售不同的織品,提供服裝訂製在樣式、布料和價錢方面更多元的選擇。除了服裝本身外,帽子是當時已婚女性的重要配件。 在當時的服裝禮儀規範中,已婚的女性需配戴帽子來表示已婚身份。Fränckel女士擁有多頂精緻帽款用來搭配服裝。帽緣兩端垂墜的設計是用來遮蓋臉頰,使其不易被外人由旁側窺看,以符合當時對已婚女性的服裝規範。 議員夫人Elise Fränckel女士於1824-1850年間配戴的帽子。(黃鈺娟 提供)   服裝作為外交禮儀的表徵 服裝作為個人直接對外顯現的樣貌,透過服裝能夠讀出許多訊息,譬如:年紀、性別、身材、場合、地域性、社經地位或是所屬文化社群等等。外交官夫人Edith von Maltzan (1886-1976)的服飾是展場內唯一橫跨世紀,且時間線較長的服裝展示,有青少女到中、晚年後期的個人服裝,多是正式宴會服飾。其中還有一件中國式的服裝,顯現von Maltzan女士曾因先生的外派工作,在中國住過幾年的痕跡。圖3鏡子左邊則為von Maltzan女士從事騎馬運動時所穿的裙裝,其展現了當時服裝限制了女性運動時的肢體,使女性側坐著騎馬,而非現今經常見到的跨坐。從這個展示平台不僅可以看見其個人生命的歷程,裙子和袖長由長到短、布料材質的改變、低胸露背的剪裁,也能看出時代的變化。 外交官夫人Edith von Maltzan (1886-1976)的服裝。圖由右到左是年輕到晚年的時間排序。(黃鈺娟 提供)   戰爭物資缺乏的歷史樣貌 從Erika Holst (1917-1946)女士的服裝則可以看出戰爭期間物資缺乏,在布料的使用上很節約,剪裁簡單沒有複雜的設計。服裝除了裙長的改變外,在腰身的設計上也寬鬆許多,不若外交官夫人Edith von Maltzan (1886-1976)早期的服裝,尚有馬甲的束縛。一次大戰後,塑腰的馬甲就消失了,同時間女性也開始擁有投票權(1918年起德國女性開始擁有投票權)。服裝的改變,象徵著對身體的解放,也呈現社會對女性的要求與期待出現改變。馬甲後來在龐克音樂家Ines Ortner (*1968)的衣櫃裡再度出現,但這次是馬甲外穿,由此可以看出同個物件,在不同時代下所展現出對身體的不同規範。 學齡兒童著博物館教育部門所準備之宴會裝,在博物館內舉辦慶生活動。展示品為生於戰爭期間的Erika Holst (1917-1946)女士所擁有的服裝。(黃鈺娟 提供)   裙裝到褲裝:身體語言的改變 時至今日相較於男性,女性還是較容易受到服裝及外在的社會評價。女性開始著褲裝的歷史很短,一直到50年代,歐洲整體社會對於女性的服裝期待仍是裙裝,到80年代以後,女性褲裝才成為「正常」的服裝規範。在當時仍是男性主導的職場,作為藝廊經營者和博物館館長,Elke Dröscher (*1941)女士必須透過服裝展現專業性,才能藉此掌握話語權。Dröscher女士以法國品牌Yves Saint Laurent作為一生職場服飾的代表,因其中性簡潔俐落的風格,讓她可以藉由西裝和大衣覆蓋女性的柔弱特質。此外,著褲裝和裙裝在工作期間對身體活動的靈活度也有很大的差異,特別是雙腳可以開合的程度,著裙裝雙腳只能侷限在裙寬的活動範圍內,但褲裝可以無限制橫跨,如圖5展覽內呈現的照片上Dröscher女士正在工作的身體樣貌。 Elke Dröscher (*1941)女士選擇以中性西裝作為其職場專業性的展現。(黃鈺娟 提供)   過去、現在、未來? 本展的空間以黑色牆面作為主色調,空間光線偏暗,除了考量部份物件對光線較敏感外,策展人也利用黑色創造出時間迴廊的氛圍,讓觀眾宛如從現在走進過去。以入口外的前衛服裝提醒當下時間感,過了一個門就回到過去。觀展結束後,由場內回到場外前,會面對一面天花板高的鏡面牆,策展者有意識的讓觀眾從鏡中看見自己和其他觀眾,對照展場入口所展示的十九世紀服裝,思考從過去到現在,社會對女性身體的服裝規範與評價有什麼改變? 此外,策展團隊在場內留了第八個展示舞台給觀眾。除了以影像展示漢堡在地藝術家以工作坊型式,帶領想要進入時尚產業的中學生進行實作的成果外,館方也邀請觀眾一起加入展示活動,並向觀眾提問:「衣櫃裡哪件衣服會是你想要捐給博物館,並向未來的觀眾展示?」歡迎大家將這件衣服的照片寄到博物館,並寫下自己和該物件的連結,這些資料會持續更新到第八個舞台上。館方希望藉此讓每位觀眾在觀展後,可以對現下社會進行反思,也能對個人在服裝的實踐上有更深入的探討。 展覽裡留給觀眾的第八個舞台。(黃鈺娟 提供) 延伸閱讀: 【博物之島新訊】整座城市都是我的博物館!德國奧爾登堡城市博物館閉館整修創新計畫 【博物之島新訊】打開庫柏.休伊特的千年衣櫥—來場經典時尚結合互動科技的設計體驗
2022/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