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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開放式典藏庫現場直擊!博伊曼斯・范・伯寧恩美術館典藏庫展示設計分析
荷蘭開放式典藏庫現場直擊!博伊曼斯・范・伯寧恩美術館典藏庫展示設計分析
作者:王幸慈(荷蘭萊登大學藝術史碩士、藝文工作者) 2021年秋天,博物館界終於盼到矚目多年的好消息!荷蘭鹿特丹的博伊曼斯・范・伯寧恩美術館(Museum Boijmans Van Beuningen)自2004年開始規畫、2017年動土興建的典藏庫(Depot Boijmans Van Beuningen)終於在2021年11月6日開幕,以號稱世界首間「開放式」典藏庫之姿向全民敞開大門〔註1〕。 一般而言,戒備森嚴的典藏庫只有少數館員有權限進入,要如何在不影響作品恆溫恆濕保存條件下向大眾開放?允許開放的程度為何?這些都是博物館界對開放式典藏庫的提問。本文將從典藏庫現有七層樓的室內規畫、展示空間與參觀方式出發,從中觀察其展示策略及可能衍生的後續效應。   為何要設計向大眾開放的典藏庫? 博伊曼斯・范・伯寧恩典藏庫的外觀形似碗狀的沙拉盆,全鏡面的外牆映照出鄰近的博物館公園(Museumpark)景觀,內部設計則充滿了透明樓梯、展示箱、可窺視典藏室與修復室一隅的大片玻璃。其建築理念呼應開放式典藏庫的目標:公開、透明的傳達典藏相關資訊。 何以典藏庫如此強調「向大眾公開」?首先得從博伊曼斯・范・伯寧恩美術館的典藏歷史說起,才能理解大眾對美術館的重要性。1847年,荷蘭法官法蘭斯・博伊曼斯(Frans Boijmans, 1767-1847)在同年過世之前捐贈私人收藏給鹿特丹市政府,促使1849年初代的博伊曼斯美術館(Museum Boymans)成立,其典藏以尼德蘭與法蘭德斯繪畫、版畫、素描為大宗。 而在1920-1950年間,另一位荷蘭富商丹尼爾・喬治・范・伯寧恩(Daniël George van Beuningen, 1877-1955)因金援美術館而獲得館長的收藏建議,並與美術館維繫良好的關係。至1958年,美術館透過其繼承人獲得大量經典收藏,包含老布魯哲爾的〈巴別塔〉(Tower of Babel)、揚・范・艾克的〈空墓前的三聖女〉(The Three Marys at the Tomb)與莫內的〈罌粟花田〉(Field of Poppies)等作品,大幅提升其在荷蘭美術館的地位,故將館名改為博伊曼斯・范・伯寧恩美術館,以茲紀念〔註2〕。 除了這兩位藏家之外,更有許多鹿特丹的民間藏家踴躍捐贈或委託保管作品,豐富了美術館70%以上的館藏。典藏庫的興建延伸了市民參與特色,大膽創新的外觀體現了鹿特丹活潑的氣息,一片片的鏡面外牆亦開放民眾捐款認領,加深大眾與典藏庫之間地緣和情感的連結。 典藏庫內部採挑高設計,觀眾進入典藏庫後可從不同角度觀賞展示箱。(王幸慈 攝影)   近距離觀看典藏、修復與包裝等幕後工作 擁有七層樓空間的典藏庫,除了七樓的空中花園和餐廳,觀眾可在二到六樓之間找到14間館藏典藏室、5至6間私人收藏典藏室、4間修復工作室。數間作品包裝倉儲室則分散在一和二樓,以利作品運輸、靜置及隔離作業。向大眾公開之館藏依作品媒材與保存條件分類,也依現有空間設計做分配,以下為典藏室的樓層及分類介紹:   14間館藏典藏室中,除了對光極為敏感的紙質室、黑白與彩色攝影室為全密閉的暗室,其他典藏室皆有大片的玻璃窗,讓觀眾一探內部的層架及作品的收納方式。為保護靠窗的作品不長時間接觸光源,玻璃窗邊設置手控的燈光開關,提供觀眾自由開啟,不久後系統會自動熄燈。為了善用有限的儲存空間,作品的收納並非完全按照編目號碼,諸如立體的作品(陶瓷、玻璃、裝置、雕塑等)是依尺寸大小擺放,而傳統繪畫則是以年代為原則排序。典藏庫僅開放團體參觀,入口設有生物辨識系統,特定館員才有權限開門。至於不開放觀眾參觀的紙質室與攝影室,則提供作品申請調閱的服務,有需要的民眾可在閱覽室裡查閱作品。 觀眾可自由透過玻璃窗觀看典藏室及作品。(王幸慈 攝影)   典藏庫的另一大看點,即是位於三樓、設有大片玻璃窗的4間修復工作室,包含紙質修復室、繪畫修復室、攝影與織品修復室,以及木質、金屬、玻璃與陶瓷修復室。觀眾可以隔著玻璃看見精良儀器與修復過程,也可在團體導覽時向導覽員提出疑問。由於美術館數量最多的館藏為紙質作品,故聘有全職的紙質修復師,其他媒材的修復師皆為專案合作。至於作品登錄、包裝與運輸,典藏庫只在一樓的出入口旁開放兩間作品包裝的工作室,供民眾觀看各式包裝材料與木箱。 繪畫修復室一角,週間可見修復師進行作品修護。(王幸慈 攝影)   全透明且去脈絡的藏品展示設計 典藏庫內部的樓梯設計宛若迷宮,對於初次進入典藏庫的觀眾而言,這樣的參觀動線讓人困惑,作品既非統一安排在建築角落,也不是走上階梯就能直達,乃是彎彎繞繞,一邊欣賞透明展示箱中的作品,一邊觀望懸掛在半空中或牆邊的作品。某些作品必須站在階梯上或搭乘電梯才能看見全貌,某些平面作品更只能看到背面的編號、展覽出借註記或藝術家簽名。同時,作品展示箱使用QR code取代說明牌,對作品有興趣的觀眾,需特別下載典藏庫專用App才能取得作品的詳細資訊。 展示箱呈現作品的方式有別於一般展覽,提供觀眾不同的觀看面向。(王幸慈 攝影)   乍看之下,習慣在美術館參觀展覽的觀眾,會覺得典藏庫的展示方式不太親民,作品之間的連結亦不強烈,更遑論是否有明確的展示主題。然而,再仔細思考典藏庫的定位與展示作品的緣由,似乎又可理解為何典藏庫做此選擇。總計13個尺寸迥異的透明展示箱,企圖提供觀眾全視角的觀賞方式,其展示的作品包含繪畫、攝影、雕塑、裝置、錄像、家具、工業與服裝設計等,其中一些展示箱甚至身兼走道的功能,觀眾需「踩過」作品才能到達對面的典藏室。 而將不同作品去脈絡化,則可讓觀眾單純欣賞作品,讓每件作品成為獨立的個體,毋需以展覽論述文字襯托其重要性,更可引發觀眾思考作品具備什麼特色?為何能成為美術館的藏品?等問題。至於觀眾需另行下載的導覽App則有利有弊,觀眾掃描展示箱旁的QR code可知每件作品的資訊,也可藉由快問快答探索作品的典藏來源或特性等細節。App的設計堪稱直覺好用,但當觀眾專注於閱讀App文字時,站在不算寬敞的走道上,又難免會擋到其他觀眾的參觀動線。 典藏庫App除了可查詢作品資訊,亦可透過問答互動介紹作品的典藏狀態。(典藏庫App截圖)   觀望與期待:如何兼顧對外開放和典藏維護? 實地走訪典藏庫,大致上可滿足一般觀眾探索美術館幕後的好奇心,還可獲得隨機進入其中一間典藏室的機會,但對博物館專業人士而言,不免又衍生更多問題。雖然目前典藏庫配合團體導覽,每小時開放至多十分鐘讓觀眾進入,但長期下來是否影響溫濕度控制與作品保存?另外,展示箱並非完全密閉無法即時清潔,作品歷經三個月的展示能否承受大量粉塵?這些問題都需等博伊曼斯・范・伯寧恩典藏庫日後提供更多研究報告,才能作為博物館開放典藏參觀的進一步借鏡。 觀眾進入典藏室前需穿上白色的實驗袍,參觀動線僅限主要廊道。(王幸慈 攝影) 註釋: 博伊曼斯・范・伯寧恩典藏庫由荷蘭鹿特丹MVRDV建築事務所設計,建築師Winy Maas設計建築外觀與空中花園,建築師暨藝術家John Körmeling負責主要的室內設計。 Peter van Coelen, ‘History of the Collection: Acquisition and Enhancement’, Depot Boijmans Van Beuningen, Rotterdam 2021, pp. 89-96.
2022/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