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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之島 MUSEU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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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

在歷史重鎮內打造新形態民族學博物館 —柏林洪堡論壇的華麗變身
在歷史重鎮內打造新形態民族學博物館 —柏林洪堡論壇的華麗變身
作者:林桂甄(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研究生) 自1980年代以來,許多歐洲民族學博物館為了擺脫殖民帝國包袱,開始重新定位並更換館名,從「民族學」轉變成為「歐洲文化」甚至是「世界文化」博物館,如瑞典的哥德堡世界文化博物館(The National Museum of World Culture),以及2014年在荷蘭重新開幕的國立世界文化博物館(Dutch National Museum of World Cultures);作為德國未來最具標誌性的博物館—洪堡論壇,除了跟上民族學博物館轉型的潮流外,以「論壇」來命名也強調其將打破人們對博物館為「知識殿堂」的想像,並與柏林洪堡大學的洪堡實驗室(Das Humboldt Labor)共同打造科學與文化對話的場域,期能成為對社會變化做出反應的參與性實驗基地。 該館將根據「共享遺產」(Shared Heritage)的原則,與來源國、文化研究學者、藝術家和原民族群代理人進行交流,並重新開發原本收藏在柏林民族學博物館與亞洲藝術博物館內的藏品。除了關注藏品的歷史、宗教問題與當代藝術性外,展示重點將放在不同文化之間的對話以及對殖民文化遺產的批判上,並從不同角度講述人類歷史、呈現世界歷史的糾葛。 洪堡論壇在線下開館前,陸續以直播形式策畫各種活動,本圖為探討民族學博物館未來發展的「99個問題」專題討論。© © Stiftung Humboldt Forum im Berliner Schloss / Collage: Giuliani | von Giese / © Staatliche Museen zu Berlin, Ethnologisches Museum / Waltraud Schneider-Schütz   洪堡論壇位於柏林宮舊址,該建築總體建築面積超過3萬平方公尺,是德國近現代歷史上最大的國家性工程之一,建築物本身的複雜歷史也反映了整個國家的政治與文化變遷。 柏林宮最初是布蘭登堡—普魯士藝術學院的所在地;選帝侯約阿希姆二世(Elector Joachim II)在1550年左右創立了珍玩室,19世紀初,珍奇室遷入柏林宮,部分藏品進入現今的柏林國家博物館系統,自然史藏品則移交給1810年成立的柏林洪堡大學。在威瑪共和國與第三帝國期間,柏林宮作為博物館使用,二戰末期則遭到轟炸而成為廢墟。1950年,柏林宮遺址被東德政府認定為軍國主義象徵而拆毀,直到20年後才又在原址上興建了東德人民議會所在地的共和國宮(Palast der Republik)。共和國宮在1990年因為內部建築問題而關閉,也開始出現了有關柏林歷史中心(Historische Mitte)的使用和設計想法。 聯邦政府和柏林市期望柏林歷史中心成為文化交流和理解的場所,同時代表德國在一個統一、國際化的歐洲中的多樣性,以連接東西方,並盡可能為多數人找尋認同點。不過1994年由聯邦政府和州政府聯合舉辦的國際城市設計創意競賽「Spreeinsel」,和1997/1998年舉行的柏林宮殿廣場開發公聽會,都以失敗做收。 直到2001年1月,由聯邦政府和柏林參議院聯合任命的柏林歷史中心國際專家委員會成立,該委員會由建築、城市規劃、博物館學者和商業領域等不同領域專家以及德國主要政黨中的部分黨員所組成。2002年4月,委員會提交了最終報告,並在此報告中首次提出了「洪堡論壇」(Humboldtforum)的概念,建議將宮殿廣場改造為一間世界文化博物館並恢復建築原本巴洛克式的外牆,聯邦議院於2002年7月通過了這個計畫。 目前已改造成展廳的柏林宮地下室。© SHF / Foto: David von Becker   洪堡論壇以洪堡兄弟的名字命名:哥哥威廉·馮·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為普世學者與普魯士教育改革的推動者,提倡將各種教育機構和科學課程統整在一起;弟弟亞歷山大·馮·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dt)則被譽為現代地理學之父。用「洪堡」起名的寓意是希望像兩兄弟所代表的一樣,將自然科學和文化科學結合在一起。2009年,洪堡論壇基金會(Stiftung Humboldt Forum im Berliner Schloss) 成立,並舉辦關於柏林歷史中心主題的常設展,同時獲得了來自政府部門的財務支援,以恢復柏林宮的建築並建造洪堡論壇。 洪堡論壇期望能在德國首都中心連結世界文化之間的對話,連繫博物館島上的歐洲蒐藏與洪堡論壇中的非歐洲蒐藏,也因此,原本在柏林達勒姆博物館群(Museumszentrum Berlin-Dahlem)內的專門收藏非歐洲文物的民族學博物館(Ethnologisches Museum)和亞洲藝術博物館(Museum für Asiatische Kunst)將整合到洪堡論壇之中,再結合柏林國家博物館系統(Staatlichen Museen zu Berlin)和柏林洪堡大學(Humboldt-Universität zu Berlin)以柏林珍奇室為基礎的典藏品。 即便洪堡論壇的構想與規劃舉世矚目,這座未來的世界文化博物館依舊遭到許多質疑,來自報章雜誌及社群媒體的批評聲浪時不時出現,曾任洪堡論壇顧問的藝術史學家Bénédicte Savoy就批評洪堡論壇打著洪堡兄弟的旗號,卻沒有實現所謂洪堡的信條—將蒐藏、研究和教學結合。為此,洪堡論壇的總監群與策展人試圖在未來的常設展與特展中打破人們的成見,普魯士文化遺產基金會主席Hermann Parzinger也提出文物歸還,以及無實物展覽將是博物館轉型過程的一部分。 要如何實踐上述理念呢?2019年,洪堡論壇尚未正式開幕前,民族學博物館便與納米比亞的合作夥伴,一同從殖民藏品中選擇了23件物品,借給納米比亞國家博物館,這些文物也將於納米比亞時尚博物館的開幕展中展出;同時,德國也資助納米比亞的修復師和博物館學者研究保存科學。未來,德國和納米比亞雙方都將繼續對這些藏品進行合作研究,並向物件關聯者與公眾公開。而2022年將於洪堡論壇開展的非洲貝南青銅器展中,更是不排除歸還展出的物件。 洪堡論壇於2019年10月舉辦亞歷山大.馮.洪堡誕辰250周年紀念活動。© SHF/ Foto: David von Becker 在正式開館前的預熱活動中,哥倫比亞文化團體Agua e Lulo’s在洪堡論壇內進行了一場拉丁音樂派對。©SHK / Foto: David von Becker   現今礙於疫情,洪堡論壇的正式線下開館日期已從2020年12月延至2021年7月下旬,我們仍未知這座博物館是否能與世界進行多樣化的交流並產生其影響力,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座被德國文化部長Monika Grütters稱為「國家的名片」的新形態機構,已經掀起博物館界的熱烈討論,並引發反思民族學博物館的浪潮。
2021/08/04
博物館藏品只能待在展示櫃嗎?一起打破你我對典藏的迷思
博物館藏品只能待在展示櫃嗎?一起打破你我對典藏的迷思
作者:Danielle Kuijten(國際博物館典藏委員會ICOM-COMCOL主席) 譯者:沈婕縈 *本文整理自Danielle Kuijten主席的演講稿   走進博物館的庫房,我們進入了存放典藏的地方,這些物件通常是不同人在不同的情況下、出於不同的原因,經過一段時間所蒐藏的。正如我們從許多當前的討論中得知,這些遺產並不總是簡單的,在這些庫房裡,我們正在面對歷史自我。   迷思一:典藏的意義不是被動、單一的 典藏的關聯性在於不斷重新詮釋的過程,選擇、蒐集、拋棄、安排等活動,將所選的物件賦予社會價值。換言之,當物件被博物館化後,物件以及藝術、科學或世襲價值成為社會網絡中的行動者。在2011年出版的《打開典藏:博物館中的物質與社會能動力之網絡》(Unpacking the Collection: Networks of Material and Social Agency in the Museum)一書中,Byrne、Clarke、Harrison和Torrence談論「思考物件與個人之間、遍布全球的各種群體之間,形成關係的新方法」。博物館典藏的意義不是被動、單一的,它既不穩定也不平靜。Sherry Turtle(2007)在《會叫喚的物件:我們思考的事物》(Evocative Objects: Things We Think With)一書中寫到:「物件可以是情感和智力的伴侶,可寄託記憶、維持關係、激發新想法等。」博物館有責任維持一定的動態感,確保關於典藏的新意義、新情感和新關係得以加入和保存。   迷思二:典藏不只是過去歷史的產物 重要的是我們應承擔責任,對既定規範被視為理所當然的本質提出質疑。明確提出問題,關於典藏取得、危及的代表性政治,以及價值生成的相關傳統等。意識到博物館在討論典藏與展示什麼內容的對話中,誰曾經包括在內?誰曾經被排除在外?這些人是誰?我們在社會上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要既往不咎、重頭再來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並不存在「一張白紙」這種事。我們應該接受,博物館是時間的產物,具有許多層次,儘管隨著時間過去這些層次也試著抹去,但從來不會完全消失。在深入思考當代典藏時,這正是我們的出發點。這意味著為典藏增加新的內容和脈絡,以解決現有典藏的缺口,並加入新的物件以反映我們近期的歷史。從今天看起,我們意識到各式各樣的人群、經驗和專業對制定異議的策略至關重要。   迷思三:博物館員不再是唯一專家 今日博物館世界中的論述認為,博物館員不再是對遺產價值具有權威的唯一專家,那些來自社區的居民不是更好的人選嗎?因此,透過與人和社區建立夥伴關係,我們創造了更民主、更具動態的典藏。透過與擁有這些知識和資料的人合作,蒐集現有和新媒材的脈絡、用途與意義等加入典藏中,這使我們對和博物館及觀眾相關的近期歷史,能發展更豐富的見解。   但是,將社會納入選擇和意義實踐、將其放入脈絡中並詮釋為具有當代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涉及到如何平衡博物館與公眾的權力關係?博物館如何作為一處公開透明的平台?如何尊重不同文化習俗以確保各方的近用權?如何去殖民化(Decolonization)、去中心化,允許他者講述自身的故事?嘗試透過反敘事(Counter Narratives)來改變根深蒂固的行為、態度和結構性規範。其他典藏議題還包括:文物返還(Repatriation)、快速回應蒐藏(Rapid-Response Collecting)等。 比利時梅赫倫市立博物館,邀請市民帶來與歷史事件相關的個人照片,共創屬於城市的時間軸(Danielle Kuijten提供)   參與式典藏為典藏創造當代意義 為了連結上述所提到的新典藏概念,我將介紹一些例子。這些案例試驗了共同蒐藏或重訪典藏的參與式方法,在驗證典藏與蒐藏的過程中將其他「專家」納入參與,以融入社會價值與情感。有時是為了討論如何讓典藏更具相關性、更能為整體社會而存在;有時是強調博物館的去殖民化,或是將博物館作為倡議者的想法連結起來。   *德國法蘭克福歷史博物館(Frankfurt Historisches Museum, Germany) 不同於吸引觀眾入館的策略,該館選擇主動走進城市。2010-2017年間,館方進行「途中的城市實驗室」(Stadtlabor Unterwegs)計畫,將每個人視為自身城市的專家,並和市民進行交流,一起蒐集該城市的故事、聲音和記憶。他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蒐集物件,蒐集到的成果在一場快閃展(pop-up exhibition)中展出並出版刊物。快閃展出的物件並不全然作為永久典藏,但其中的故事和數位檔案成為「現在的法蘭克福」(Frankfurt Jetzt)展示裝置的一部分。   *阿姆斯特丹熱帶博物館(Tropenmuseum Amsterdam) 該館是荷蘭國立世界文化博物館(Museum of World Cultures)的一員,長久以來一直尋找將典藏與來源社區重新連結的方法,邀請那些社區來研究典藏並分享相關知識。一方面這是獲得更多物件知識的方法,同時也希望社區能與博物館建立更永續的交流。 另一個計畫是「博物館去殖民化」(Decolonize the Museum),他們成立一個工作小組,邀請青少年檢視部分經過挑選的非洲和荷蘭昔日殖民地主題常設展,讓他們提供不同的評論觀點,以一種介入的方式添加至展覽中。博物館為此新增了展板文字,如此一來,參觀者可以看到「傳統」既有的展板說明,以及新的建議與評論。   *時尚謬思(Modemuze)計畫 其他運用典藏的創新方式,建立新的(民主的)參與方式,是和多間博物館透過線上合作,將藏品連結起來。例如名為「時尚謬思」(Modemuze)的線上平台,有越來越多的博物館參與,在線上展出各館的服裝與紡織典藏。為典藏建立新曝光機會的好方法是和其他典藏共同展示,這可增加新的意義,也可在不同典藏之間發展新的關係。最重要的是,藉此建立時尚和設計領域的部落客和研究人員社群,他們運用線上典藏寫文章、激發創作靈感、分享新舊技術的知識。   社會是典藏的生產者,讓典藏產生社會影響力 回到如何產生關聯性的問題,我們所討論的例子顯示,博物館試圖建立更多與典藏接觸交流的方式。社會不再是典藏的消費者,而是典藏的生產者。這也顯示了有不同的方法來接納這種新策略,根據其自身的定位特性與追求目標,博物館需要找到最適合的方式。有些案例專注於為歷史典藏加入新的意義,像是邀請典藏來源社區作為專家,蒐集他們的觀點與建議。另外,也有歷史典藏藉由新增當代物件而更形豐富,如此一來,歷史和當代物件可展開新的對話。再者,有些計畫則是在線上與其他典藏連結,讓典藏可發展新的關係,透過建立新的線上社群,讓有興趣的人士運用這些典藏來分享想法、知識和激勵他人,因此為典藏產生新的意義。博物館、藝廊、檔案館、圖書館、遺址等佔有獨特的地位,他們可作為平台讓多元的討論發揮重要作用,運用典藏作為一種交流的過程,著眼於產生長期的社會影響力。 愛爾蘭國家博物館策展人Brenda Malone手拿快速回應蒐藏的物件,一張墮胎公投抗議者的海報(來源:Paulo Nunes dos Santo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參考資料: Byrne, Sarah/ Clarke, Anne/ Harrison, Rodney/ Torrence, Robin (2011). Unpacking the Collection: Networks of Material and Social Agency in the Museum. Springer. Turkle, Sherry (2007). Evocative Objects: Things We Think With. London, MIT press, pp 6.
2019/11/25